蒋勋的说说
• 人生的豁达,人生的从容,大概都来自于不必非去坚持非此即彼。能够悠游于生命的变化里,耐心地看待某一段时间中我们还没有发现的意义。聚跟散是变化,花开花谢是变化,月圆月缺是变化,可是在某一段时间我们不知道变化的真正意义的时候,会沮丧、感伤甚至是绝望。可是如果知道它是一个自然过程,为什么要去感伤呢,那么这个时候,就会用一种恨豁达的的心境去看这些事物。
• 山河平静辽阔,无一点贪嗔痴爱,而我们匆匆忙忙,都还在路上。
• “作为一个不思考的社会里的一个思考者,他的心灵是最寂寞、最孤独的,因为他必须要先能够忍受,他所发出来的语言,可能是别人听不懂的、无法接受的,甚至是别人立刻要去指责的,
• “个人再大的哀伤,都会被大自然担待,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过去的。”
• 我的生命,如果有一个不可妥协、誓不两立的敌人,不会是别人,恰恰就是我自己呀。
• 我们对缘分的认识也还是浅薄。那尊雕像闭目冥想沉思,是不是因为不看肉眼所见,不执著肉眼所见,反而有天眼、慧眼的开阔,也才有法眼、佛眼的静定宽容?
• 所以,生命里第一个爱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,写诗给自己,与自己对话,在一个空间里安静下来,聆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,我相信,这个生命走出去时不会慌张。
• 中国人原本是不信奉宗教的。中国人也许相信:日常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宗教罢。所以,把现实中的生活过得更快乐、更幸福,也就达到宗教里所说的“净土”了。
• 我们都活在血泊中,各种不同形式的血泊,厮杀的血泊,或爱的血泊。
• 违反地心引力的垂直线条,隐藏着挑战空间难度的张力。都会大楼,垂直线不断向上升起,成就野心,成就欲望,但是,也使人疲倦焦虑。不断追逐垂直上升的线,时间久了,整个人难免绷紧,绷紧到极限,会垮下来,重新学习松垮在大地上的自在平和。
• 美如果加上特立独行,就会变成罪
• 在一个巨大的不断替换外形的生命轮回中,原来自己是牛马,是猪狗,顷刻还要轮转成地上的蚂蚁、飞蚊、蚯蚓或水蛭。可以用什么方法认识自己内在的卑微呢?可以谦逊到认识自己所有如此短暂。不只是财富、权力、爱与恨,也是这会悲会喜的身体,这满是爱欲与忧伤的皮肉与骨骸啊!
• 中国人用的毛笔,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柔软,最有表现力的绘画工具。当色彩消失之后,中国绘画的线条一样可以使画面充满动态,空间的层次也一样十分活泼。因为这种工具的特质,所以中国在汉代以后的绘画,都大量向线条发展,而不那么重视色彩。这种完全以线条勾勒出来的绘画,变成了中国绘画最大的特点。
• 我看了一会儿那安静等候的众人的面容,有年轻结伴来的女眷,有老年夫妇,有凄苦的、美丽的少年……原为了敲辞岁之钟来的,我此刻却只想细看那虔诚守候辞岁之夜的世人的面容。山脚下京都的繁华和石苔上一簇未融残雪的晶莹,都可赞叹,我有又绕到寺后听夜静无人时“羽音泷”涓细的水声。陡地,那第一声的辞岁之声轰然响起。啊!告别原来是这样郑重。
• 我读懂的部分,恰是我贪着的部分。我的爱侣,我当舍你的肉身而去吗?我仍然如此依靠着你的声音、你的形貌、你的思维与行动来寄托我的眷恋,我如此难舍的深深的情爱,我仍然纪念着你的身体中不同于他人的气息。肉身的存在的确定,你的抚摸起来有记忆的每一根发丝,你的每一寸肌肤,你睡眠时低低的呼吸的鼾声。“若以色见我,以音声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见如来”,我的爱侣,在那安谧的树下,你的形貌,恍惚如日光中叶影的疏离,我不能确定;你的声音,持诵的经文,交叠着好几世生死间的呼叫、惊叹、哭泣和笑声。那么多的形貌和声音的记忆更迭着,在这黑夜与黎明交会的时刻,又为何执著于以形相见你,以音声听到你我爱恋中的缱绻与缠绵啊!
• 岛屿的地图剩下几个没有差异的都会,以及没有差异的生活方式。
• 生命里忘不掉、舍不得,都是幸福的开始,不是一直要有新的东西,然后把旧的丢掉,这样不会有记忆。幸福,就是从这些事情慢慢建立的。
• 宋代瓷器也大多追求单色,定窑的纯白,汝窑的雨过天青,建阳窑的乌金,都不再是色彩的炫耀喧哗,而是回归到更内敛、含蓄、朴素的色彩本质。书法是一个时代美学最集中的表现。宋代的书法美学也如同水墨山水,追求素净空灵,追求平淡天真,渴望从时代的伟大里解放出来,更向往个人自我的完成与个性的表现,不夸张宏伟壮大,宁愿回来做平凡简单的自己。
• 每个人都是被劈开成两半的一个不完整个体,终其一生在寻找另一半,却不一定能找到,因为被劈开的人太多了。
• 即使我们与最亲密的人拥抱在一起,我们还是孤独的,在那一刹那就让我们认识到伦理的本质就是孤独,因为再绵密的人际网络也无法将人与人合为一体,就像柏拉图说的,人注定要被劈开,去寻找另一半,而且总是找错。大团圆的文化是让我们偶尔陶醉一下,以为自己找到了另一半,可是只要你清醒,你就知道个体的孤独性不可能被他者替代。
• 每个人都急着讲话,每个人都没把话讲完。
• 我们必定是自己现有了心灵的空间,才能有容纳他人的空间;我们必定是自己先感受到了美,才能把美与众人分享。
• 所以我说孤独是一种福气,怕孤独的人就会寂寞,愈是不想处于孤独的状态,愈是去碰触人然后放弃,反而会错失两千年来你寻寻觅觅的另一半。有时候我会站在忠孝东路边,看着人来人往,觉得城市比沙漠还要荒凉,每个人都靠得那么近,但完全不知彼此的心事,与孤独处在一种完全对立的位置,那是寂寞。
• 青春的美是在于你决定除了青春之外,没有任何东西了,也不管以后是不是继续活着,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挥霍。
• 齐白石常用写意的大笔挥洒花卉树木,却又用很工整细致的笔法来画很细小的蜻蜓、草虫。
• 生命是一个非常漫长的经验,能够感受到春天花的绽放的人,大概必然要在某些时候看到花的凋零的哀伤。
• 文同在台北故宫和北京故宫各有一张“墨竹”。“墨竹”在北宋成为绘画主题,明显是用书法的撇捺笔法线条来入画。文人画里的兰、竹,在宋元之际大为兴盛,演变成后来的“梅、兰、竹、菊”“四君子”,其实是宣告了画家的基本功必须建立在书法的撇捺功力上。画墨竹,画兰草,用笔其实和写字一样。
• 文学不是励志的格言,不是非黑既白的答案,文学是对生命现象的真实理解、包容。
• 在匆忙紧迫的生活里,感觉不到美。当艺术变成一种功课,背负着非做不可的压力、负担,其实是看不见美的。我喜欢东方古老的哲学家老子的比喻,他说,一个杯子最有用的,是那个空的部分。
• “我想拥抱你,但我已经没有躯体,我只有用一颗砍断的头颅努力在城市的孤独中思索着拥抱的意义,思索在虚空中挣扎着想要拥抱的意念。”
• 这些似乎熟悉又不熟悉的风景。熟悉,是因为萍水相逢,我与风景,不过都在流浪途中。不熟悉,是因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告别,那车窗外不断飞逝而去的风景与岁月,我何曾留住任何一点一滴。
• 油画是用颜料 掺油画出来的画,和中国画以水来混合墨和颜料不一样。
• 我相信物质永远不会变成真正美的东西,物质会变美,是因为人给出很多的情感,就是你真正很细心去烹调的那一道菜,你很精心地去洗出来的一件衬衫,你付出的爱使物质变美了。
• 他们的每一寸肌肉都是经过锻炼的,这样的身体,使他们自豪。
• 人性坦荡得一清如水时,就会看到最美的东西,而当一个人有了心机,所有东西就都不见了。这个“迷”其实是迷失了。有时候回想自己的一生,会觉得所谓的迷失是因为执着,你一旦刻意要某个东西,肯定就找不回来了。
• 有自信的人,充满富足的感觉,总是很安分做自己。
• 沙龙不只是财富的炫耀,也许更深的美学意涵是文化教养。
• 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大智慧,因为在生命里我们会作假,我们甚至会塑造出一个假的自我出来,甚至越来越觉得这个假的自我是真的自我。
• 我们偶然感觉到的身体上无缘由的痛,我们偶然感觉到心中一阵不寒而栗的悸动,我们偶然盈满泪水的眼睛,不可解不可知的种种,因为这些,我们在一个小小的岛屿相遇、相爱或彼此憎恨,那双被锥刺后如黑洞般阒黑幽静的眼睛,都一一探测到了。
• 那些时间教会我们的伤
• 孤独没有什么不好,使孤独变得不好,是因为你害怕孤独。
• “画画使我们更像一个健全的人,有很细密的观察能力,又很清晰的思考能力,有很准确的表达能力。”
• 世俗的虚无,是说这个人什么事都不做,可是美学上讲的虚无,是说他认识到了生命的本质,但这并不影响他参与生活的积极性。
• 对圆的渴望,是因为太多太多的残缺。
• 你是笑。我是应和你的歌声。你是泪。我是陪伴你的星光。
• 生活美学里每一种美都有自己的生态和背景,有时人们更换环境后,会对不了解的事情大惊小怪,可是真的见多识广以后就会见怪不怪了,我们应当尊重每一个族群自己发展出来的生活美学。
• 孤独是生命圆满的开始,没有与自己独处的经验,不会懂得和别人相处。
• 好像只有孤独,生命可以变得丰富而华丽。 我拥抱着一个挚爱的身体时,我知道,自己是彻底的孤独的,我所有的情欲只是无可奈何的占有。
• 孤独和寂寞不一样,寂寞会发慌,孤独则是饱满的。
• 多年前游黄山,在山脚下一青年工房看到一片歙砚,黑色,没有雕琢。粗粗一块手掌心大小的石片,稍经磨平,还留有石纹肌理,一端设一浅浅水盂。我喜欢这样没有雕饰的砚,仿佛随时回到溪涧,还是一块石头,等待溪水回荡。
• 孤独是不孤独的开始,当惧怕孤独而被孤独驱使着去找不孤独的原因时,是最孤独的时候。
• 一般人所说的宋代四大书家——苏东坡、黄山谷、米芾、蔡京或蔡襄,是四种非常不同的个人风格。唐楷强调时代性超过个人性,宋代恰好相反,个人书风的完成超越了时代一致的要求。
• 洋子,我想我们的游戏应该结束了,我们那么认真地爱过、忧愁过、思念过、嫉妒过,我们那么渴望对方,又害怕对方,我们像狡猾的狐狸一样,探寻彼此依恋和离去的气味。我们原来以为的爱,逐渐被狡猾的探寻取代了,那不是爱,是一直在试探离去的忧伤,因此,让我再拥吻你一次,如同晨起的帝王拥吻少年,如同年老的父亲拥吻即将被献祭的儿子,如同水手在每个告别的港湾的前夜拥吻睡去的妓女。洋子,每种拥吻,都如同死亡前的告别,我仍然泪流满面了。
• 这无限、未完成的空白,仿佛是创作者对未来的邀请。这空白使诗句出现、使印鉴出现。使空间与时间、介于现实与抽象之间,产生了错综迷离的效果。
• 我们会发现,唐朝的画面里都有人,而宋朝的画面经过五代以后,人走掉了,有一点像欧阳修讲的“平芜近处是春山,行人更在春山外”这样一个感觉。所以你在宋以后的画里看不到人了,因为人远离了。“平林新月人归后”是把人拿掉以后看到的风景,在唐朝没有机会看到没有人的风景,或者不从人的角度去看的风景。从人的角度看到的风景都是征服的,不从人的角度看的风景,才是宋朝提出来的“万物静观皆自得”,它使你自己以一朵花或者一片雪片的经验去看宇宙自然,使你自己成为大自然当中的一部分。
• 只有精液,似乎是最难归类的分泌物。在道德的界定上它可以从神圣到猥亵,从庄严到下流,从最精神到最肉欲,它极洁净,又极污秽。
• 因为快感是感官刺激,这个快感可以有刹那的爽,可是结束之后往往会产生落寞跟空虚的感觉,那种空虚会变成无法弥补的黑洞。心灵上真正的荒凉来自太多的快感。
• 我们生活在一个城市里,一个市镇中,因为我们尊敬之前的历史和传统,以后的人才会尊敬我们留下来的东西。生活的美学是一种尊重,生活的美学是对过去旧有延续下来的秩序有一种尊重。
• 这些介绍传统文化的书籍,虽然出自重要学者专家之手,却决不故作高深,没有学究式排比资料的自我陶醉,也没有炫耀专业知识的虚荣。
• 有时候回想起来,仿佛一次漫长的旅程,就只是这不断的、偶然的聚散。有时候会那么不经意地浮现一二个人的笑貌,也只是因为他曾经是那逐渐淡忘岁月里一个同行过的伙伴。
• 人的生命中最承受不起的不是劳苦、不是压力,是轻浮,轻浮得没有生命的重量、没有生命的价值。这生命不能承受之轻,相较于重而言,是另一种对生命的侮辱。
• 一个爱诗的人,是爱生活的。如果人用一两个字就能说出生命的答案,是会害人的。生命太丰富、太复杂了,以至于到最后连是忧愁还是喜悦都不一定能分清楚。
• ”看起来越来越开放的社交空间,其实因为没一个个体都缺乏真正倾心相谈的家人或朋友,久而久之,内在的孤独甚至变成保护自己的借口,社会中到处充满了冷漠的人际关系“。
• 爱情的本体是自己,自己永远不该放弃自己,你要相信自己是美的,是智慧的,是上进的,是有道德的,是有包容力的,如此一来,别人会离开你吗?不会的,赶都赶不走的。
• 每个人都急着讲话,每个人都没把话讲完。快速而进步的通讯科技,仍然无法照顾到我们内心里那个巨大而荒凉的孤独感。。。。我想谈的就是这样子的孤独感。因为人们已经没有机会面对自己,只是一再地被刺激,要把心里的话丢出去,却无法和自己对谈。
• 其实母亲手上一直握有一把剪刀,专门剪孩子的头发,比中学时代教官手中那一把更厉害。这一把看不见的剪刀叫做爱或是关心。
• 冰冷和灼热交替着,肉体里经历着受伤和愈合,经历着冷热,经历着痛和安抚,经历着毁坏和生成的过程。他异常清醒地凝视自己的痛,仿佛这同时纷乱欲望里肉体唯一的救赎。
• ”在这个城市,人是不会迷失的:我们没有目的,只是任凭感觉走去,走到哪里,并没有坚持,当然也无所谓迷失。“
• 我看到许多人在还很年轻时就“老”了。“老”并不是生理机能的退化,而更是心理上的不长进,开始退缩在日复一日的单调重复中,不再对新事物有好奇,不再有梦想,不再愿意试探自己潜在的各种可能。
• 因为孤独的缘故,人们曾彼此靠近,彼此安静下来聆听别人的心事
• 人最大的反省是来自对生命的“不忍”。
• 山的棱线是水平的,云的流动是水平的,田陌的线也是水平的。许多重重叠叠、高高低低的水平线,使来到池上的人们,因为这些水平的线条静了下来。平,所以能静。都市的人到这里,漫步、骑自行车,脚步速度都缓慢下来。他们或许不知道是因为这些一条一条水平的视觉上的线,把空间推远了。水平使空间延展,水平也使时间有了延续,仿佛天长地久,没有要着急的事。水平的视觉,使浮躁喧腾的烦恼沉淀了下来。一条一条的水平线,使高耸陡峻的垂直的紧张有了缓和。常年居住在高楼夹紧的狭窄空间里的狭窄的心,也有了开阔平坦的可能。
• 我喜欢东方古老的哲学家老子的比喻,他说,一个杯子最有用的,是那个空的部分。
• 孤独是不孤独的开始,当惧怕孤独而被孤独驱使着去找不孤独的原因时,是最孤独的时候。
• 唐代楷书大多与政治历史息息相关,或是奉诏立碑书石,都有特殊纪念意义。宋代名帖更多是个人生活兴之所至的文稿诗词札记,更接近东晋文人的书翰手札,书法回归到平淡天真自在的真性情流露,远离政治,也远离历史,没有伟大的野心,只是要回来做真实的自己。
• 坦荡得一如清水时,就会看到最美的东西。
• 要学习慈悲心,但不悲哀;要心中有情,但不牵挂。
• 而母亲在年轻时也不曾遵守过体内脏腑亮起的红灯,但她没有蟾蜍幸运,虚惊一场之后全身而退。母亲日复一日地劳动,晚睡却早起,像偿还永无止尽的役期。有时硬撑到极度不舒服了,也顶多到附近中药铺抓几帖水药煎服,以为补补气提提神便没事,要不便归咎于不顺遂的流年。如此日日月月年年重复循环,直到一纸异常的检验报告摊在她眼前,然而为时已晚。看似复杂的人生,却被简化成几组染红的阿拉伯数字狠狠重击。医生说虽然要洗肾了,还是得按时服用某些特定药物,辅助调节身体其他机能,作息尽量正常,维持规律运动,吃食不要太咸、少油炸,又说多爱自己一些不会太困难的。?只是母亲这辈子极少爱自己,因为她把爱全给了家人。
• 我们如此眷恋,放不了手;青春岁月,欢爱温暖,许许多多舍不得,原来,都必须舍得;舍不得,终究只是妄想而已。无论甘心,或不甘心,无论多么舍不得,我们最终都要学会舍得。
• 一个留不住记忆的城市。我站在街口,知道如果这个城市什么都无法留住,我们的所谓繁华,也只是迟早会被粗暴无知彻底摧毁殆尽的一个不真实的梦而已吧。
• 生活的美学是对过去旧有延续下来的秩序有一种尊重,如果尊重消失,人活着再富有,也会对拥有的东西没有安全感。
• 明代后,城市生活渐渐成为绘画的主题,文人画家不再隐居,开始关心现实生活和各种社会现象。
• 我要说的是,孤独没有什么不好,使孤独变得不好,是因为你害怕孤独, 可是我相信,如柏拉图的寓言,每个人都是被劈开的一半,尽管不同的文化、不同的哲学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解释,但孤独绝对是我们一生中无可避免的命题。
• 我们不要忘记汉字里有一个字是非常非常应该去反省的,就是“忙”这个字。 如果太忙,心灵一定会死亡。
• 我有一梦,总觉得自己是一种树,根在土里,种子却随风云走去了四方。有一部分是眷恋大地的,在土里生了根;有一部分,喜欢流浪,就随风走去天涯。
• 墙上留下像拓印一样的水的渍痕,因此是日长月久累积的岁月的痕迹吧。说它是“浅褐”,也并不正确,它事实上不像一种颜色。是睡在墙上漫漶流渗,日复一日,那无色的水,竟然也积叠成一块渍痕。仿佛岁月使一切泛黄变老,那睡的漫漶流渗,也使墙起了心情上的质变。
• 我可以孤独吗?我常常静下来问自己:我可以更孤独一点吗?我渴望孤独,珍惜孤独。好像只有孤独生命可以变得丰富而华丽。
• 我们性格里都有林黛玉和薛宝钗,我们永远都会在两种性格之间矛盾。林黛玉带着不妥协的坚持死去,薛宝钗应懂得圆融跟现世妥协而活下来。我们在内有在我的坚持,在外又能与人随和相处,能在两者间平衡,正是大智慧。
• 孤独和寂寞不一样。寂寞会发慌,孤独则是饱满的,是庄子说的“独与天地精神往来”,是确定生命与宇宙间的对话,已经到了最完美的状态。
• 我喜欢中国人的除夕。年事增长,再到除夕,仿佛又回到了那领压岁钱的欢欣。我至今仍喜欢“压岁钱”这三个字,那样粗鄙直接,却说尽了对岁月的惶恐、珍重,和一点点的撒赖与贿赂。而这些,封存在簇新的红纸袋中,递传到孩童子侄们的手上,那抽象无情的时间也仿佛有了可以寄托的身份,有许多期许,有许多愿望。
• 所以生活美学其实是呼唤我们对于人最基本的一个尊重,回来做自己,回来把自己本分的事情做好。
• 在这世上,如果有一个人是你关心的,那你就为他做一点事,给他一点温暖。当他忧伤时,让他靠着你的肩膀,这绝对是最重要的幸福感来源。
• “诗书画三绝”第一个在作品上集大成的人物,应该是赵孟頫。赵孟頫具体说出:画奇石用了书法上的“飞白”皴擦,画枯木用了古篆字的笔触,画墨竹需要了解精通写字的“永字八法”。赵孟頫重新界定了“书画同源”这一古老成语的全新理解,也清楚昭告了新文人美学以书法主导绘画的精神实质。
• 那匹走向旷野的孤独的狼,就是人类最后的高贵品质,那种不被环保、不被豢养、不被驯服的孤独──狼驯服了就是狗,都变成狗以后,只有宠物,自我的征服性和自我的挑战性不存在生命里面。
• 清醒地活下来,并省视自己的堕落。
• 所以大家就可以理解,为什么宋代所有领军的人都是科举出身的文人,比如我们提到的范仲淹、韩琦、苏东坡等人,都曾经在陕西领军过。文人领军的形态,在对待整个战争的态度和方式上会不一样,他们不太会采取以力服人的手段去征服敌人,而是会采取尽量避免战争的方式。避免战争的心态跟一个主动去触发战争的心态比较,会形成非常不同的政治走向,所以我们在这里很清楚地看到宋朝的开国,为什么会产生一个很特殊的文化风格,其实跟它很多的政治制度有关。
• 大概就在庙宇的周遭,那里变成一个生活的重心;我相信是因为那里有传统,有历史,还是信仰的中心。我总觉得当心里有信仰,有历史感时,连吃的滋味都会不一样。
•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不叫秩序,秩序应该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意见,但彼此尊重。
• 神话是肉身的故事,肉身惊恐、怖惧、痛苦、惶惑、流离,世世代代,还在寻找安心之处。
• 有时候你会发现,速度与深远似乎是冲突的,当你可以和自己对话,慢慢地储蓄一种情感、酝酿一种情感时,你便不再孤独;而当你不能这么做时,永远都在孤独的状态,你跑得愈快,孤独追得愈紧,你将不断找寻柏拉图寓言中的另外一半,却总是觉得不对;即使最后终于找到“对的”另外一半,也失去耐心,匆匆就走了。 “对的”另外一半需要时间相处,匆匆来去无法辨认出另外一半的真正面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