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岱的格言

• 少为纨绔子弟，极爱繁华，好精舍，好美婢，好娈童，好鲜衣，好美食，好骏马，好华灯，好烟火，好梨园，好鼓吹，好古董，好花鸟，兼以茶淫橘虐，书蠹诗魔，劳碌半生，皆成梦幻。

• 五日出金山，镇江亦出，惊湍跳沫，群龙格斗，偶堕洄涡，则蜐捷捽，蟠委出之，金山上人团簇，隔江望之，蚁附蜂屯，蠢蠢欲动，晚则万艓齐开，两岸沓沓然而沸。

• 而友人有夏耳金者，剪采为花，巧夺天工，罩以冰纱，有烟笼芍药之致。

• 石如滇茶一朵，风雨落之，半入泥土，花瓣棱棱三四层摺，人走其中如蝶入花心，无须不缀也。

• 天镜园浴凫堂，高槐深竹，樾暗千层，坐对兰荡，一泓漾之，水木明瑟，鱼鸟藻荇，类若乘空，余读书其中，扑面临头，受用一绿，幽窗开卷，字俱碧鲜。

• 取水啜之，磷磷有圭角，异之，走看其色，如秋月霜空，噀（xn）天为白；又如轻岚出岫，缭松迷石，淡淡欲散。

• 正气苍茫在，敢为山水观。

• 阿宝妖冶如蕊女，而娇痴无赖，故作涩勒，不肯着人，如食橄榄，咽涩无味，而韵在回甘；如吃烟酒，鲠诘无奈，而软同沾醉，初如可厌，而过即思之。

• 楚生色不甚美，虽绝世佳人，无其风韵，楚楚谡谡，其孤意在眉，其深情在睫，其解意在烟视媚行。

• 鸡鸣枕上，夜气方回，因想余生平，繁华靡丽，过眼皆空，五十年来，总成一梦。

• 西施歌舞，对舞者五人，长袖缓带，绕身若环，曾挠摩地，扶旋猗那，弱如秋药，女官内侍，执扇葆璇盖、金莲宝炬、纨扇宫灯二十余人，光焰荧煌，锦绣纷叠，见者错愕。

• 月湖一泓汪洋，明瑟可爱，直抵南城。

• 莫说相公痴，更有痴似相公者。

• 雾凇沆砀，天与云与山与水，上下一白，湖上影子，惟长堤一痕、湖心亭一点、与余舟一芥、舟中人两三粒而已。

• 其男女之杂，灿烂之景，不可名状，大约露帏则千花竞笑，举袂则乱云出峡，挥扇则流星月映，闻歌则雷辊涛趋。

• 主人曰：四方客来，都不及见小园雪，山石崡岈，银涛蹴起，掀翻五泄，捣碎龙湫，世上伟观，惜不令宗子见也。

• 此时月如镜新磨，山复整妆，湖复靧面，向之浅斟低唱者出，匿影树下者亦出。

• 阳明无洞壑，深厚去峰峦。

• 崇祯五年十二月，余住西湖。

• 月光倒囊入水，江涛吞吐，露气吸之，噀（xn）天为白，余大惊喜，移舟过金山寺，已二鼓矣，经龙王堂，入大殿，皆漆静，林下漏月光，疏疏如残雪。

• 涵老以声伎非侍妾比，仿石季伦、宋子京家法，都令见客，常靓妆走马，媻姗勃窣，穿柳过之，以为笑乐，明槛绮疏，曼讴其下，擫籥弹筝，声如莺试。